【2018-5-17】
4月26日,土地专责小组发表咨询文件,展开为期5个月公众咨询。咨询文件按土地短缺规模、供应迫切性和欠缺土地三大问题,论述香港面对十分严重的“土地荒”,并以短中期、中长期和概念性三大类别,提出18个土地供应选项。
为凝聚社会共识,这场为期5个月的公众咨询,被称为“土地大辩论”,其宗旨,当然是争取从18个土地供应选项中找出若干选项得到逾半数或以上香港居民支持,以便政府尽快形成决策、采取行动。但是,不能仅就18个选项相互比较来做决定,而是必须分析“土地荒”所涉及的深层次问题。
“土地大辩论”第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是为什么“土地荒”会恶化至如此严重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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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土地专责小组主席黄远辉说法,香港土地短缺问题“已迫在眉睫,水深火热”,即使短中期供应的4个选项都得到落实,短期也不能够填补815公顷的土地缺口。
黄远辉把问题归咎过去15至20年历届政府忽略土地供应。为什么过去15至20年历届政府会忽略?黄远辉没有回答,“土地大辩论”不可以也不回答。
其实,称“过去15至20年”,就是一个值得推敲的判断。第一届政府原本计划大幅增加土地供应,提出了目标,却因为亚洲金融危机而作罢,从实际情况看,可以视同没有增加土地供应。但是,第四届政府是一直以增加土地供应为其施政主要目标之一,那5年究竟是应被列入“20年”抑或应被剔除?这一点,不只是关乎对上届政府施政的评价,更重要的是反映即使政府主观有意愿但客观成效尚取决于其他因素。“土地大辩论”必须揭示究竟哪些因素阻碍政府增加土地供应,并引导香港社会各界讨论如何解决或克服这些因素;否则,仅由民意测验来判断18个选项中哪几个得到半数或以上香港居民支持,未必能付诸实施。
“土地大辩论”必须回答的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香港2030+》低估了“土地荒”?
土地专责小组咨询文件以大篇幅分析政府规划署于今年公布的《香港2030+》,后者称,香港长远缺1200公顷土地。土地专责小组认为,《香港2030+》关于土地需求的评估没有考虑市民希望“住大些”诉求,没有考虑人口老化需要更多医疗和安老设施,也没有考虑建立土地储备以满足社会发展。计及这一切,香港土地短缺就远多于1200公顷,其中,约815公顷土地短缺在2026年前就会出现,包括缺108公顷住宅用地、135公顷经济用地和572公顷基建设施用地。
据特区政府统计处去年发表的2016年香港中期人口统计数字,香港人均居住面积中位数仅161平方呎,不如上海、新加坡,也不如台湾。《香港2030+》没有考虑市民希望“住大的”诉求,是一个严重的疏忽。这同上届政府努力增加土地供应的初心是不一致的。政府为什么要增加土地供应和房屋供应?因为以人为本。以人为本,岂能不考虑增加居民的居住面积?!
《香港2030+》也没有人口老化需要更多医疗和安老设施,以及需要建立土地储备以满足社会发展,同样偏离以人为本。可见,政府仅有增加土地和房屋供应的意愿是不够的,还必须贯彻以人为本。政府仅有最高层具备以人为本的施政理念是不够的,还需要政府各部门都实践以人为本。
第三个需要“土地大辩论”回答的问题,是香港的人口、发展与土地关系应如何把握?
《香港2030+》评估香港长远缺地最少1200公顷,是以政府统计处关于香港2043年人口达822万高峰后回落、家庭规模由3.1人降至2.7人之估计为基础的。政府统计处的估计当然有其依据,不需要深入分析香港人口趋势与香港发展之间的关系,但是,这一次“土地大辩论”不能不深入分析。因为,土地与发展关联,而发展与人口关联。土地供应必须满足发展需求,而发展受制于人口,岂能不把三者联系一起分析?
如果842万人口是香港的人口最高水平、从此将回落,那么,香港长远发展就是有限的。因为,香港将面对人口不断老化而青年人口不断减少的局面。其结果,不仅是香港社会和特区政府的养老、扶老的负担愈益严重,更是香港社会的创新能力很可能下降,因为,青年是创新主体。同时,在经济总量上香港将被更多内地城市超越。
最后却是最重要的,是“土地大辩论”未必能够回答却需要引导香港居民思考香港向何处去?
过去15至20年忽略土地供应,颇大程度是由于香港被政治斗争困扰。香港难道还要继续为政治斗争蹉跎岁月吗?
《香港2030+》忽略一系列不应当忽略的因素,颇大程度因为传统施政理念和作风。香港难道还要继续被那种理念和作风拖慢前进速度吗?
不以香港人口有限为忧,和不以香港面积有限为忧的另一面,是抵触甚至抗拒香港与内地经济一体化。香港难道要继续被所谓传统核心价值所困惑而眼看内地一个又一个城市超越吗?
(《大公报》2018年5月17日A12“评论”发表)